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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的資料

黃庭堅的資料

黃庭堅(1045.8.9-1105.5.24),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洪州分寧(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縣)人,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爲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與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黃庭堅爲其中一宗)之稱。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都遊學於蘇軾門下,合稱爲“蘇門四學士”。生前與蘇軾齊名,世稱“蘇黃”。著有《山谷詞》,且黃庭堅書法亦能獨樹一格,爲“宋四家”之一。

早年經歷

黃庭堅,字魯直,生於宋慶曆五年六月十二日(公元1045年7月28日),爲洪州分寧(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縣)人。

幼年便聰穎過人,讀書數遍就能背誦。他舅舅李常到他家,取架上的書問他,他沒有不知道的。李常非常奇怪。以爲他是千里之才。

宋皇祐三年(1051年),七歲,作牧童詩:“騎牛遠遠過前村,吹笛風斜隔岸聞,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

宋皇祐四年(1052年),八歲,作詩送人赴舉:“萬里雲程着祖鞭,送君歸去玉階前,若問舊時黃庭堅,謫在人間今八年”

供職京師

宋治平四年(1067年),黃庭堅考中進士,任汝州葉縣縣尉。熙寧初參加四京學官的考試。由於應試的文章最優秀,擔任了國子監教授,留守文彥博認爲他有才能,留他繼續任教。蘇軾有一次看到他的詩文,以爲他的詩文超凡絕塵,卓然獨立於千萬詩文之中,世上好久已沒有這樣的佳作。由此,他的名聲開始震動四方。黃庭堅擔任太和縣知縣,以平易治理該縣。當時課頒鹽筴,其他縣都爭着佔多數,太和縣獨不這樣,縣吏們不高興,可是該縣的老百姓都喜歡。

宋神宗元豐八年(1085年),以祕書省校書郎召入京師。五月黃相出生,後任神宗實錄檢討官,著作佐郎。

宋元祐元年(1086年),哲宗即位,召黃庭堅爲校書郎、《神宗實錄》檢討官。

宋元祐二年(1087年),遷著作佐郎,加集賢校理。《神宗實錄》修成後,提拔爲起居舍人。遭母喪。黃庭堅性情至孝,母親病了一年,他日夜察看顏色,衣不解帶,及死,築室於墓旁守孝,哀傷成疾幾乎喪命。喪服解除後,任祕書丞,提點明道官,兼國史編修官。

流寓江漢

宋紹聖初,黃庭堅出任宣州知州,改知鄂州。章敦、蔡卞與其黨羽認爲《神宗實錄》多誣陷不實之辭,使前修史官都分別居於京城附近各處以備盤問,摘錄了千餘條內容宣示他們,說這些沒有驗證。不久,經院受考察審閱,卻都有事實根據,所剩下的只有三十二件事。黃庭堅在《神宗實錄》中寫有“用鐵龍爪治河,有同兒戲”的話,於是首先盤問他。黃庭堅回答道:“庭堅當時在北都做官,曾親眼看到這件事,當時的確如同兒戲。”凡是有所查問,他都照實回答,毫無顧忌,聽到的人都稱讚他膽氣豪壯。黃庭堅因此被貶爲涪州別駕、黔州安置,攻擊他的人還認爲他去的是好地方,誣他枉法。後因避親屬之嫌,於是移至戎州。黃庭堅對此像沒事一樣,毫不以貶謫介意。四川的士子都仰幕他,柔意和他親近。他講學不倦,凡經他指點的文章都有可觀之處。

暮年餘暉

宋元符元年(1100年),徽宗即位,起任黃庭堅爲監鄂州稅,籤書寧國軍判官、舒州知州,又以受部員外郎召用,他都推辭不就,請求爲郡官,得任太平州知州,上任九天就被罷免,主管玉龍觀。黃庭堅在河北時與趙挺之有些不和,趙挺之執政,轉運判官陳舉秉承他的意向,呈上黃庭堅寫的《荊南承天院記》,指斥他對災禍慶幸,黃庭堅再一次被除名,送到宜州管制。

宋崇寧二年(1103年),以幸災謗國之罪除名羈管宜州。

崇寧四年(1105年), 轉到永州,黃庭堅未聽宣佈命令就客死在宜州(廣西宜山縣)貶所,終年六十歲。

大觀三年(1109年)二月,門人蘇伯固、蔣湋護其喪歸葬雙井祖塋之西,建炎四年庚戌(1130年)高宗中興,贈直龍圖閣,德祐元年乙亥(1275年)太常寺議諡“文節”。

我國南方樓臺亭閣甚多,但最具名氣的屈指可數。快閣算得上是全國聞名的古閣樓建築之一。它以獨特的建築風格、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遺產而載入《中國名勝詞典》。

快閣雄踞在泰和縣城東側的泰和中學校園內。這座閣樓始建於唐代乾符元年(874年),距今已有一千一百多年的歷史。它初爲奉祀西方慈氏(俗稱觀音大士)之所,名“慈氏閣”。宋初太常博士沈遵任泰和縣令期間,因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常登閣遠眺,心曠神怡,遂易名“快閣”。史稱:“閣曰快,自得之謂也”。

快閣名聞天下,始於宋代大詩人黃庭堅的名詩《登快閣》。黃庭堅(1045—1105年),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縣)人,江西詩派首領,在北宋詩壇上,與蘇軾齊名,世號“蘇黃”。黃庭堅任泰和知縣時,也常登閣遊憩,並於元豐五年(1082年)賦詩一首:

癡兒了卻公家事,快閣東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遠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爲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

萬里歸船弄長笛,此心吾與白鷗盟。

這就是膾炙人口的《登快閣》詩。此後,“閣名遂大著”。史載:“迨黃太史庭堅繼至,賦詩其上,而名聞天下”。

快閣因有黃庭堅的題詩,吸引了許多達官名流和飽學之士前來遊覽題詠,歷經宋、元、明、清諸代不絕。著名的有南宋陸游、文天祥、楊萬里,元代的劉鶚,明朝的王直、羅欽順,清代的高詠等。歷代題詠的詩篇數以百計,其中文天祥的《囚經泰和仰望快閣感賦》爲黃庭堅《登快閣》詩之後最負盛名的詩篇。1278年10月,民族英雄文天祥兵敗廣東,被元人所執,囚於船中,解往大都。船過泰和,文天祥望見快閣,如遇廬陵父老鄉親,作《囚經泰和仰望快閣感賦》,以志傷懷:“書生曾擁碧油幢,恥與羣兒共豎降。漢節幾回登快閣。楚囚今度過澄江。丹心不改君臣義,清淚難忘父母邦。惟恐鄉人知我瘦,下帷絕粒坐蓬窗。”其凜然氣節和赤子之情躍然紙上,至今讀來令人感慨不已。

星移斗轉,世事滄桑。一千多年來,這座著名的古建築卻屢建屢毀。據記載,明萬曆十六年(1588年)毀於水,十九年修復;清嘉慶十八年(1813年)公修,道光四年(1824年)由邑人曾敏才捐資重建;咸豐三年(1853年)毀於兵燹,五年重建。

快閣爲磚木結構,共三層,高臺迴廊,大紅石柱,青瓦重檐,瓷鷗蓋頂。檐楔彩色螭頭,樑雕龍畫鳳,穹頂圖飾。閣廳正面牆上嵌有黃庭堅像及黃庭堅自題像贊。藏經室臨河左右側的牆壁上,分別嵌有一石匾。左側是宋代詩人陸游題寫的“詩境”二字,右側是黃庭堅的手書箴言,即著名的戒石銘:“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些題詞筆力雄健,是不可多得的書法精品。閣下的涪園、盟鷗館、山谷祠與快閣參差媲美,構成“西昌八景”之一的“快閣盟鷗”。

前言

黃庭堅的書法成就主要表現於其行書和草書中。我們分別就其行書和草書來探討其藝術風格形成之淵源。

行書

宋代近接盛唐,書家很難不受唐代書風影響。但宋代書家更注重內在精神情趣的訴求,因而和案頭文牘融而爲一的行書手札便成爲一個時代書風發展的主流形式。“宋四家”和其他宋代書家的成就無不首先表現在行書上。而且在一大批古文運動領袖的筆墨實踐中,自然不會爲近時書風所束縛籠罩。自晉代以後,特別是經唐李世民力推王羲之爲“盡善盡美”之後,作行書者莫不以“二王”爲標準。黃庭堅最早是學時人周越的。大凡學書,學時人容易上手,但同時易流於俗氣。隨着眼寬識高,黃庭堅很快便轉學於“二王”甚至說是《蘭亭》。他有一首讚頌楊凝式的詩可以說明他對《蘭亭序》習練體會之深:“世人盡學蘭亭面,欲換凡骨無金丹。誰知洛陽楊風子,下筆便到烏絲欄。”這其中不能沒有其對羲之書法忽有深悟的感慨自道。

在筆者看來,黃在上溯晉唐、學習前人經典書法時,對其影響最大的,莫過於蘇軾,甚至可以說黃庭堅的手札小行書在很大程度上是學蘇軾的。黃庭堅作爲遊於蘇門的四學上之一,不能不受蘇軾書風的影響。在黃氏書論中,評東坡書頗多,且多爲推崇備至者。蘇東坡不僅是黃庭堅文學上的老師和提攜者,而且也是其書法的學榜樣。在山谷題跋中,即反映出黃庭堅從蘇軾處學習書法的一些消息,如“予與東坡俱學顏平原。然予手拙,終不近業”,又如“東坡此帖,甚似虞世南公主墓銘草。餘嘗評東坡善書乃其天性。往嘗於東坡見手澤二囊,中有似柳公權、褚遂良者數紙,絕勝平時所作徐浩體字。又嘗爲餘臨一卷魯公帖,凡二十紙,皆得六七,殆非學所能到”。黃庭堅與蘇軾相差八歲。,二人交誼師友之間。從黃庭堅流傳至今的行幫手札墨跡看,其撇捺開張、字形扁闊、字勢向右上揚等,都明顯表現出蘇軾書法的特徵,甚至有些誇張強調,唯嫌生澀,未有蘇書圃熟也。而黃庭堅以禪悟書當與蘇軾互爲影響。如蘇軾《禱雨帖》,筆意極似山谷,特別是其末尾數字,從容嫺雅,行筆鬆緩,幾若山谷代筆。

至於黃庭堅的行楷大字,則又另當別論。山谷行楷大字書風的形成當爲其於京口見斷崖《瘞鶴銘》之後並不斷師法孳乳而自成家法的。山谷師《瘞鶴銘》有一個誤會,即他把《瘞鶴銘》看做右軍所書,且深信不疑,故而傾力揣摩師習。不過也算是歪打正着,這倒促進了黃庭堅長槍大戟、綿勁遲澀書風的形成。從客觀上看,黃庭堅與蘇東坡是中國書法史上早於清代八百年超越唐代書風的籠罩而遠溯先唐碑版或者說進行碑帖結合的書家。對於蘇軾書風形成的淵源,只要我們把其代表作《寒食詩帖》與洛陽《龍門二十品》做一比較,即可得出明確答案。黃庭堅則明確標榜師法《瘞鶴銘》。

草書

黃庭堅曾有一段學習草書的概括性自白:“餘學草書三十餘年。初以周越爲師,故二十年抖擻俗字不脫。晚得蘇才翁子美書觀之,乃得古人筆意;其後又得張長史、僧懷素、高閒墨跡,乃窺筆法之妙;於僰道舟中,觀長年蕩槳,羣丁撥棹、乃覺少進,喜之所得,輒得用筆。”由黃此自道可知,其學草首先是學時人周越的。周越的書法我們現難以得見,不過從一些文獻記載中還是可以想見其大概規模的。蘇軾以周越書爲“險劣”,米芾則評周越書爲“氣勢雄健而鋒刃交加”。黃後來在一則論書語中道出了其書法及書學思想成熟後對周越書法的看法:“王著臨《蘭亭》、《樂毅論》,補永禪師、周散騎《千文》,皆妙絕,同時極善用筆。若使胸中有書數千卷,不隨世碌碌,則書不病韻,自勝李西臺、林和靖矣。蓋美而病韻者,王著;勁而病韻者,周越——皆渠儂胸次之罪,非學者不力也。”無疑,山谷對草書筆法的深刻認識和掌握,當是“得張長史、僧懷素、高閒墨跡,乃窺筆法之妙”的。他在《跋此君軒詩》中寫道:“近時士大夫罕得古法,但弄筆左右纏繞,遂號爲草書可,不知蝌蚪、篆、隸同法同意。數百年來,唯張長史、永州狂僧懷素及餘三人悟此法可。蘇才翁有悟處而不能盡其宗趣,其餘碌碌耳。”

黃庭堅草書的成熟還得益於其書外功的參悟。除其上述“於燹道舟中,觀長年蕩槳,羣丁拔棹,乃覺少進,喜之所得,輒得用筆”外,他還有一段自道可說明因緣:“餘寓居開元寺夕怡思堂.坐見江山。每於此中作草,似得江山之助。然顛長史、狂僧皆倚而通神入妙。餘不飲酒,忽五十年,雖欲善其事,而器不利,行筆處,時時蹇蹶,計遂不得復如醉時書也。”張旭、懷素作草皆以醉酒進入非理性忘我迷狂狀態,縱籠揮灑,往往變幻莫測、出神入化。黃庭堅不飲酒,其作草全在心悟,以意使筆。然其參禪妙悟,雖多理性使筆,也能大開大合,聚散收放,進入揮灑之境。而其用筆,相形之下更顯從容嫺雅,雖縱橫跌宕,亦能行處皆留,留處皆行。山谷所作《諸上座帖》等佛家經語諸草書帖,乃真得其妙理者。也正由此,黃庭堅開創出了中國草書的又一新境。

黃庭堅書法初以宋代周越爲師,後來受到顏真卿、懷素、楊凝式等人的影響,又受到焦山《瘞鶴銘》書體的啓發,行草書形成自己的風格。黃庭堅大字行書凝練有力,結構奇特,幾乎每一字都有一些誇張的長畫,並盡力送出,形成中宮緊收、四緣發散的嶄新結字方法,對後世產生很大影響。在結構上明顯受到懷素的影響,但行筆曲折頓挫,則與懷素節奏完全不同。在他以前,圓轉、流暢是草書的基調,而黃庭堅的草書單字結構奇險,章法富有創造性,經常運用移位的方法打破單字之間的界限,使線條形成新的組合,節奏變化強烈,因此具有特殊的魅力,成爲北宋書壇傑出的代表,與蘇軾成爲一代書風的開拓者。後人所謂宋代書法尚意,就是針對他們在運筆、結構等方面更變古法,追求書法的意境、情趣而言的。黃庭堅與蘇軾、米芾、蔡襄等被稱爲宋四家。

黃庭堅對書法藝術發表了一些重要的見解,大都散見於《山谷集》中。他反對食古不化,強調從精神上對優秀傳統的繼承,強調個性創造;注重心靈、氣質對書法創作的影響;在風格上,反對工巧,強調生拙。這些思想,都可以與他的創作相印證。

流傳黃庭堅的書法,小字行書以《嬰香方》、《王長者墓誌稿》、《瀘南詩老史翊正墓誌稿》等爲代表,書法圓轉流暢,沉靜典雅。大字行書有《蘇軾黃州寒食詩卷跋》、《伏波神祠字卷》、《松風閣詩》等,都是筆畫遒勁鬱拔,而神閒意穠,表現出黃書的特色。草書有《李白憶舊遊詩卷》、《諸上座帖》等,結字雄放瑰奇,筆勢飄動雋逸,在繼承懷素一派草書中,表現出黃書的獨特面貌。此外黃庭堅的書法還有《伯夷叔齊墓碑》、《狄樑公碑》、《遊青原山詩》、《龍王廟記》、《題中興頌後》等。

其中,《松風閣詩帖》是黃庭堅晚年作品,黃庭堅一生創作了數以千百的行書精品,其中最負盛名者當推《松風閣詩帖》。這件書跡長波大撇,提頓起伏,一波三折,像是船伕搖槳用力的樣子。不論收筆、轉筆,都是楷書的筆法,下筆平和沉穩,變化非常含蓄,輕頓慢提,婀娜穩厚,意韻十足。在後段提到前一年已去世的蘇軾時,心中不免激動,筆力特別凝重,結字也更加傾側,是尚意書風的典型,其風神灑蕩,意韻十足,堪稱行書之精品。被稱天下十大行書之一,排第九。

用筆如馮班《鈍吟雜錄》所講:“筆從畫中起,回筆至左頓腕,實畫至右住處,卻又跳轉,正如陣雲之遇風,往而卻回也。”他的起筆處欲右先左,由畫中藏鋒逆入至左頓筆,然後平出,無平不陂,下筆着意變化,收筆處回鋒藏穎,以“畫竹法作書”給人以沉着痛快的感覺。其結體從顏魯公《八關齋會報得記》來,中宮收緊,由中心向外作輻射狀,縱伸橫逸,如蕩槳,如撐舟,氣魄宏大,氣宇軒昂,其個性特點十分顯著。

《經伏波神祠詩》,行書墨跡,紙本,46行,每行字數不一,共477字。原跡現存日本。此詩帖,洋洋數十行,揮灑自如,筆筆精到,氣勢開張,結體舒展,范成大評“山谷晚年書法大成,如此帖毫髮無遺恨矣,心手調合,筆墨又如人意。”此帖正是一種心平氣和的境況下的經意之作,具有黃庭堅書法藝術的特點,是黃庭堅晚年的得意之作。

同他的前輩一樣,黃庭堅對西昆體也是猛烈攻擊的。西昆詩人講究聲律、對偶、辭藻,爲了在藝術上擺脫西昆詩人的影響,從歐陽修、梅堯臣開始就企圖在立意、用事、琢句、謀篇等方面作些新的探索。到北宋中葉以後,這百年以上的承平局面和新舊黨爭的風險,即使許多詩人愈來愈脫離現實;當時大量書籍的刊行,封建文化的高漲,又使他們不滿足於尋常典故的運用,而務求爭新出奇(注:歐陽修與梅堯臣書,不滿意當時人作白兔詩“皆以常娥月宮爲說”,蘇軾《聚星堂雪》詩“禁體物語”,皆見當時詩人爭新出奇的風氣,到黃庭堅更變本加厲。)

這樣,他們雖努力在詩法上向杜甫、韓愈以來的詩人學習,卻未能更好地繼承杜甫、白居易以來詩家的現實主義精神。他們擺脫了西昆體的形式主義,又走上了新的形式主義道路。這就是從北宋後期逐漸形成的江西詩派。這一派詩人並不都是江西人,只因黃庭堅在這派詩人裏影響特別大,所以有此稱呼。《苕溪漁隱叢話》曾稱引黃庭堅的詩說:“隨人作計終後人。”又說:“文章最忌隨人後。”可見他在文學創作上是有開闢道路的雄心的。然而他的社會接觸面較之前輩詩人歐陽修、王安石、蘇軾都遠爲狹小,長期的書齋生活與脫離現實的創作傾向使他只能選擇一條在書本知識與寫作技巧上爭勝的創作道路。他說:“詩詞高勝,要從學問中來。”(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又說:“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蓋後人讀書少,胡謂韓杜自作此語耳。古之能爲文章者,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之陳言入於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答洪駒父書》)可以看出他的這種傾向。那麼怎樣取古人陳言點鐵成金呢?就是根據前人的詩意,加以變化形容,企圖推陳出新。他稱這種作法是“脫胎換骨”,是“以俗爲雅,以故爲新”,是“以腐朽爲神奇”。比如王褒《僮約》以“離離若緣坡之竹”形容那髯奴的鬍鬚。黃庭堅《次韻王炳之惠玉版紙》詩:“王侯須若緣坡竹,哦詩清風起空谷。”進一步用空谷的清風形容王炳之那聞聲不見嘴的大鬍子,就有了新的意思。又如後人根據李延年《佳人歌》,用“傾城”、“傾國”形容美色,已近俗濫。黃庭堅《次韻劉景文登鄴王臺見思》詩:“公詩如美色,未嫁已傾城。”意思就深了一層,而且符合於這些文人的雅趣。這些運用書本材料的手法,實際是總結了杜甫、韓愈以來詩人在這方面的經驗的。他同一般低能文人的慕擬、剽竊不同之處,是在材料的選擇上避免熟濫,喜歡在佛經、語錄、小說等雜書裏找一些冷僻的典故,稀見的字面。在材料的運用上力求變化出奇,避免生吞活剝。爲了同西昆詩人立異,他還有意造拗句,押險韻,作硬語,連向來詩人講究聲律諧協和詞彩鮮明等有成效的藝術手法也拋棄了。象下面這首詩是比較能表現他這一方面的特點的。

我詩如曹鄶,淺陋不成邦;公如大國楚,吞五湖三江。赤壁風月笛,玉堂雲霧窗;句法提一律,堅城受我降。枯鬆倒澗壑,波濤所舂撞;萬牛挽不前,公乃獨力扛。諸人方嗤點,渠非晁張雙;袒懷相識察,牀下拜老龐。小兒未可知,客或許敦龐;誠堪婿阿巽,買紅纏酒缸。——《子瞻詩句妙一世,乃雲效庭堅體,次韻道之》

這是他答和蘇軾的一首詩。開首四句說他的詩沒有蘇軾那樣闊大的氣象。中間十二句寫蘇軾對他的賞識,同時表現他的傲兀性格,象倒在澗壑裏的枯鬆,波濤推不動,萬牛挽不前的。結四句說他兒子或可以同蘇軾的孫女阿巽相配,言外之意即說他的詩不能同蘇軾相比。這正是後來江西派詩人說的“打猛諢入,打猛諢出”,用一種詼諧取笑的態度表示他們的情誼。這詩從用字、琢句以至命意佈局,變盡建安以來五言詩人熟習的道路。然而比之曹植贈丁儀、沈約寄範雲、杜甫贈李白等詩篇,黃庭堅雖然字敲句打,作意出奇,卻仍未能有效地表達他的真情實感。

當然,作爲一個開創詩流派的藝術大匠,黃庭堅的詩並不是每篇都這樣生硬的。當他受到真情實境的激發,一定程度上擺脫了刻意好奇的習氣時,依然能夠寫出一些清新流暢的詩篇,像下面的例子。

投荒萬死鬢毛斑,生入瞿塘灩預關。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陽樓上對君山。滿川風雨獨憑欄,綰結湘娥十二鬟。可惜不當湖水面,銀山堆裏看青山。——《雨中登岳陽樓望君山》癡兒了卻公家事,快閣東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遠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爲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萬里歸船弄長笛,此心吾與白鷗盟。——《登快閣》

宋詩最初形成反西昆的流派,是由於當時作者如歐陽修、蘇舜欽、梅堯臣等的面向現實,以詩配合他們的政治鬥爭,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的意願。黃庭堅論詩說:“詩者,人之性情也,非強諫諍於庭,怨憤詬於道,怒鄰罵座之爲也。”又說:“其發爲訕謗侵凌,引領以承戈,披襟而受矢,以快一朝之憤者,人皆以爲詩之禍,是失詩之旨,非詩之過也。”(《書王知載朐山雜詠後》)顯然,這是取消了詩歌的戰鬥作用,其結果必然要走上脫離現實、片面追求藝術技巧的道路,偏離了詩文革新運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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