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中次九經》原文、翻譯及賞析

《五藏山經傳》卷五載：“此經所志，今川蜀諸山也。”在呂調陽看來，這一卷說的主要是，今四川境內一系列的山脈。

【原文】

中次九經岷山之首，曰女幾之山，其上多石涅(1)，其木多杻橿，其草多菊(2)、(zhú)(3)。洛水出焉，東注於江(4)。其中多雄黃，其獸多虎、豹。

【註釋】

(1)石涅：即涅石，一種可做黑色染料的礦物。

(2)菊：通稱菊花，品種繁多，有九百種，古人將其概括爲兩大類。

(3)一類：是栽種在庭院中供觀賞的，叫真菊;一類是在山野生長的，叫野菊，別名苦薏。這裏就是指野菊。

(4)江：古人單稱“江”或“江水”而不貫以名的，則大多是專指長江，這裏即指長江。但本書記述山丘河流的方位走向都不甚確實，所述長江也不例外，與今天用科學方法測量出的長江不甚相符。

【譯文】

中央第九列山系岷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女幾山，山上多出產石涅，這裏的樹木以杻樹、橿樹居多，而花草以野菊、蒼朮或白朮居多。洛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流入長江。山裏有很多雄黃，而野獸多的是老虎、豹子。

【原文】

又東北三百里，曰岷山。江水出焉，東北流注於海，其中多良龜，多鼉(tuó)(1)。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珉(2)。其木多梅棠，其獸多犀、象，多夔(kuí)牛(3)，其鳥多翰、鷩(biē)(4)。

【註釋】

(1)鼉：古人說這種動物長得像蜥蜴，身上有花紋鱗，大的長達二丈，皮可以用來製作鼓。其實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爬行綱鼉科動物揚子鱷。

(2)白珉：僅次於玉的一種石頭。

(3)夔牛：古人說是一種重達幾千斤的大牛。

(4)翰：就是上文所說的白翰鳥，野雞的一種。鷩：就是上文所說的赤鷩鳥，今名錦雞。

【譯文】

再往東北三百里，有座山是岷山。長江從岷山發源，向東北流入大海，水中生長着許多優良的龜，還有許多鼉。山上有豐富的金屬礦物和玉石，山下盛產白色珉石。山中的樹木以梅樹和海棠樹居多，而野獸多犀牛和大象，還有很多的夔牛，這裏的禽鳥大多是白翰鳥和赤鷩鳥。

【原文】

又東北一百四十里，曰崍山。江水出焉，東流注於大江。其陽多黃金，其陰多麋麈(zhǔ)，其木多檀柘，其草多薤(xié)、韭，多藥、空奪(1)。

【註釋】

(1)藥：指白芷，一種香草。空奪：就是上文所說的寇脫。

【譯文】

再往東北一百四十里，有座崍山。江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流入長江。山南面盛產黃金，山北面到處都是麋鹿和麈，這裏的樹木大多是檀樹和柘樹，而花草大多是野薤菜和野韭菜，還有許多白芷和寇脫。

【原文】

又東一百五十里，曰崌(jú)山。江水出焉，東流注於大江，其中多怪蛇(1)，多(zhì)魚(2)。其木多楢(qiū)杻(3)，多梅、梓，其獸多夔牛、麢、、犀、兕。有鳥焉，狀如鴞(xiāo)而赤身白首，其名曰竊脂(4)，可以御火。

【註釋】

(1)怪蛇：據古人講指一種鉤蛇，身長達幾丈，尾巴分叉，在水中鉤取岸上的人、牛、馬而吞食掉。

(2)魚：不詳何種魚。

(3)楢：一種樹木，木材剛硬，可以用作製造車子的材料。

(4)竊脂：疑爲桑扈，雀科動物，俗稱臘嘴。

【譯文】

再往東一百五十里，有座崌山。江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流入長江，水中生長着許多怪蛇，還有很多魚。這裏的樹木以楢樹和杻樹居多，還有很多梅樹和梓樹，而野獸以夔牛、羚羊、、犀牛、兕最多。山中有一種禽鳥，形體像一般的貓頭鷹，卻是紅色的身子白色的頭，名叫竊脂，人飼養它可以防火。

【原文】

又東三百里，曰高梁之山，其上多堊，其下多砥礪，其木多桃枝、鉤端。有草焉，狀如葵而赤華、莢實、白柎，可以走馬。

【譯文】

再往東三百里，有座高梁山，山上盛產堊土，山下盛產磨石，這裏的草木大多是桃枝竹和鉤端竹。山中生長着一種草，形狀像葵菜，開的是紅色的花朵，有豆莢一樣的果實、白色的花萼，用來餵馬吃能使馬跑得快。

【原文】

又東四百里，曰蛇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堊，其木多栒(xún)，多豫章，其草多嘉榮、少辛。有獸焉，其狀如狐，而白尾長耳，名(yǐ)狼，見則國內有兵。

【譯文】

再往東四百里，有座山是蛇山，山上多出產黃金，山下多出產堊土，這裏的樹木以栒樹居多，還有許多豫章樹，而花草以嘉榮、細辛爲多。山中有一種野獸，形體像一般的狐狸，卻長着白色的尾巴和長耳朵，名叫狼，它的出現預示着那裏將會發生戰爭。

【原文】

又東五百里，曰鬲山，其陽多金，其陰多白珉。蒲鸛(hōng)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江，其中多白玉。其獸多犀、象、熊、羆，多猿、蜼(wěi)(1)。

【註釋】

(1)蜼：據古人說是一種長尾猴，鼻孔朝上，尾巴分叉，天下雨時就自己懸掛在樹上，用尾巴塞住鼻孔。

【譯文】

再往東五百里，有座鬲山，山南面盛產金，山北面盛產白色珉石。蒲鸛水從這座山發源，然後向東流入長江，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山中的野獸以犀牛、大象、熊、羆最多，還有許多猿猴、長尾猿。

【原文】

又東北三百里，曰隅陽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其木多梓桑，其草多茈。徐之水出焉，東流注於江，其中多丹粟。

【譯文】

再往東北三百里，有座隅陽山，山上盛產金屬礦物和玉石，山下有豐富的青雘，這裏的樹木大多是梓樹和桑樹，而草大多是紫草。徐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流入長江，水中有許多粟粒大小的細丹砂。

【原文】

又東二百五十里，曰岐山，其上多白金，其下多鐵，其木多梅梓，多杻楢。減水(1)出焉，東南流注於江。

【註釋】

(1)減水：其水名馬桑溪，東流南注江水，北有文井場，故爲減水。

【譯文】

再往東二百五十里，有座岐山，山上盛產白銀，山下有豐富的鐵，這裏的樹木以梅樹和梓樹居多，還有許多杻樹和楢樹。減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南流入長江。

【原文】

又東三百里，曰勾檷(mì)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黃金，其木多櫟柘，其草多芍藥。

【譯文】

再往東三百里，有座勾檷山，山上盛產玉石，山下盛產黃金，這裏的樹木大多是櫟樹和柘樹，而花草大多是芍藥。

【原文】

又東一百五十里，曰風雨之山，其上多白金，其下多石涅，其木多棷(zōu)樿(shàn)(1)，多楊。宣餘之水出焉，東流注於江，其中多蛇。其獸多閭、麋，多麈(zhǔ)、豹、虎，其鳥多白鷮(jiāo)。

【註釋】

(1)棷：不詳何種樹木。樿：樿樹，也叫白理木，木紋潔白，木質堅硬，可製作梳子、勺子等器物。

【譯文】

再往東一百五十里，有座風雨山，山上多出產白銀，山下多出產石涅，這裏的樹木以棷樹和樿樹居多，還有許多楊樹。宣餘水從這座山發源，向東流入長江，水中有很多水蛇。山裏的野獸以山驢和麋鹿最多，還有許多的麈、豹子、老虎，而禽鳥多是白鷮。

【原文】

又東二百里，曰玉山，其陽多銅，其陰多赤金，其木多豫章、楢、杻，其獸多豕、鹿、麢、(zhuò)，其鳥多鴆。

【譯文】

再往東二百里，有座玉山，山南面多出產銅，山北面多出產黃金，這裏的樹木以豫章樹、楢樹、杻樹居多，而野獸以山豬、鹿、羚羊、居多，禽鳥大多是鴆鳥。

【原文】

又東一百五十里，曰熊山。有穴焉，熊之穴，恆(1)出入神人。夏啓而冬閉;是穴也，冬啓乃必有兵。其上多白玉，其下多白金。其木多樗柳，其草多寇脫。

【註釋】

(1)恆：經常，常常。

【譯文】

再往東一百五十里，有座熊山。山中有一洞穴，是熊的巢穴，也時常有神人出入。洞穴一般是夏季開啓，冬季關閉。就是這個洞穴，如果冬季開啓就必定會發生戰爭。山上多出產白色玉石，山下多出產白銀。山裏的樹木以臭椿樹和柳樹居多，而花草以寇脫草爲多。

【原文】

又東一百四十里，曰騩山，其陽多美玉、赤金，其陰多鐵，其木多桃枝、荊芭(1)。

【註釋】

(1)芭：應爲“芑(qǐ)”，通“杞”。

【譯文】

再往東一百四十里，有座騩山，山南面盛產美玉黃金，山北面盛產鐵，這裏的草木以桃枝竹、牡荊樹、枸杞樹居多。

【原文】

又東二百里，曰葛山，其上多赤金，其下多瑊(jiān)石(1)，其木多柤(zhā)、慄、橘、櫾(yòu)、楢、杻，其獸多麢、(zhuò)，其草多嘉榮。

【註釋】

(1)瑊石：是一種像玉但差一等的美石。

【譯文】

再往東二百里，有座葛山，山上多出產黃金，山下多出產瑊石，樹木以柤樹、栗子樹、橘子樹、柚子樹、楢樹、杻樹居多，而野獸以羚羊和爲最多，花草大多是嘉榮。

【原文】

又東一百七十里，曰賈超之山，其陽多黃堊，其陰多美赭，其木多柤、慄、橘、櫾，其中多龍脩(1)。

【註釋】

(1)龍脩：即龍鬚草，與莞草相似而細一些，生長在山石縫隙中，莖倒垂，可以用來編織蓆子。

【譯文】

再往東一百七十里，有座山是賈超山，山南面多出產黃色堊土，山北面多出產精美赭石，這裏的樹木大多是柤樹、栗子樹、橘子樹、柚子樹，山中的草多龍鬚草。

【原文】

凡岷山之首，自女幾山至於賈超之山，凡十六山，三千五百里。其神狀皆馬身而龍首。其祠：毛用一雄雞瘞，糈用稌。文山、勾檷(mí)、風雨、騩之山(1)，是皆冢也。其祠之：羞酒，少牢具，嬰用一吉玉。熊山，帝也(2)。其祠：羞酒，太牢具，嬰用一璧。幹儛，用兵以禳(ráng)(3)。祈，璆(qiú)冕舞(4)。

【註釋】

(1)文山：指岷山。

(2)帝：主體。這裏是首領的意思。

(3)禳：祈禱消災，驅妖逐邪。

(4)璆：同“球”。美玉。冕：即冕服，禮帽，是古代帝王、諸侯及卿大夫的禮服。這裏泛指禮服。

【譯文】

總計岷山山系的首尾，自女幾山起到賈超山止，一共十六座山，綿延三千五百里，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馬的身子、龍的頭。祭祀山神的禮儀爲：在毛物中用一隻公雞作祭品埋入地下，祀神的精米用稻米。文山、勾檷山、風雨山、騩山，是諸山的宗主。祭祀這幾位山神的禮儀爲：先進獻美酒，再用豬、羊作祭品，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塊吉玉。熊山，是諸山的首領，神中大帝。祭祀這個山神的禮儀：進獻美酒，用豬、牛、羊齊全的三牲作祭品，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塊玉璧。還要手拿盾牌起舞，用兵器禳祭;祈求福祥，要穿戴禮服並手持美玉而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