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阿東社頌祖歌》原文及賞析

我祖翁最勇猛，

遇鹿能活捉，

鬥走直同奔馬，

遇酒縱飲不醉。

——《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第三分冊

這是高山族一個叫做阿東社的頌祖歌，爲該社族人祭祀祖先時所唱。

你看他們心目中的祖翁是多麼勇猛豪放：山鹿靈活迅敏，可祖翁卻能把它活捉來;他走起路來，就跟飛奔的馬一樣快;喝酒的時候，大碗大碗開懷暢飲，卻醉不倒。

當然，他們的祖先或許並不如此，這是在族人世代相傳過程中按照自己的理想、願望和要求刻畫出的祖先形象。因此，這類祖先崇拜，與其說是崇拜先人，不如說是對族人共同渴慕的民族精神的崇拜。把頌歌獻給祖先，固然表達着對先人的尊崇，但歸根到底還是爲了尋求靈魂的家園，振奮起族人團結奮鬥的凝聚力，以實現現世的利益。這其實幾乎是所有民族的一個共通之處。在《詩經·生民》中，周人也是竭力誇張他們始祖后稷的豐功偉績，甚至把他的誕生神聖化，說他是其母姜嫄“履帝敏歆”(踏在天帝足跡的大趾處)感孕而生。后稷是天帝之子，作爲稷的後裔的周人當然也就分外榮光神聖了。

令我們感興趣的是，阿東社的人們所歌頌的祖翁既不溫文爾雅，也不像后稷那樣頭上繞着神聖的光圈，他是世俗化的、以勇猛爲性格特徵的山林壯漢。就是說，他們所崇拜的是原始野性、力和不可克服的生命意志。這與該民族的生存狀況有關。高山族主要生活在我國臺灣中部高山和東部平原地區，大陸上的福建等地也有零星分佈，清代以前基本上過着原始社會生活，生產力極爲低下，面對山林野澤的惡劣環境，非強悍生命和孔武精神所不能適應。阿東社人賦予理想中的祖翁以壯漢人格，正是這種生存要求的表現，反映的是他們走出原始生活環境之前的文化精神。